张之洞创办广东钱局考略王贵忱清光绪初年，由两广总秆张之洞奏准引进外国技术设缶，在广州创办了)、东钱局。关于创办经过，以及初铸机器版制钱、银元的年代等问题，诸家说法不同。这篇小文试就涉猎所及，对这些问题略作考辨，不当之处谨请指教。广东钱局创办年代和规模从清王朝建立到鸦片战争发生的近两百年中，清政府实行的是银两与铜铸制钱并行的货币制度。初，中国对外贸易常呈出超，白银内流，但到了嘉庆末年，尤其是鸦片战争之后的头十年，随着鸦片大量输入和国际贸易的扩大，造成巨额白银外流，使原已出现的银贵钱贱问题日趋严重，银钱并行制度的弊端日益明显和突出起来。早在道光十三年(一八三三年)，陶澍、林则徐曾奏请官铸银元以抵制洋银，而被廷议驳回。其后，关心币制问题的朝野人士仍相继不绝提出改革动议。在长达半个世纪酝酿采用机器铸币后，到了光绪十年(一八八四年)，吉林机器铸造官局才铸造出中国最早的机制银币，计分一两、七钱、半两、三钱、一钹等五种面额。但这一套银币原是作为兵饷之用，市面未及盛行旋被废止，传世数量甚少，其所定等值也不切合民间实用习惯，故对晚清币制影响不大。促使清末铸币在全刚莅田内发生了一次技术革命，则是自张之洞出仟两广总督之后。张之洞从光绪十年出任两广总督，至光绪十五年(一八八九年)改凋湖广，先后在粤六年，其间政绩，多有可述，如引进外国巩器设备，创办枪炮厂、矿务局、广东钱局，又建立j。雅书院，以播文教，开办广稚书局，传刻史籍等。其所创办的广东钱局，则对晚清币制改革产生丁巨大影响。广尔议局刨办何年?歧说纷纭。-—些著者多本诸张之洞本人奏议和官方文献，而认定在光绪十三年。因为在《张文襄公全集·奏议，中，右张之洞于光绪十三年(一八八七年)正月二十四日向清政府提出的《购办机器试铸制钱折，，同年二月又有《粤省拟试造外洋银元，的奏折。在《清德宗实录》二百四十卷中，也载有光绪帝对张氏奏折的答复：“光绪十三年三月，上谕：户部奏，遵议张之洞奏广东购买机器试铸制钱银元一节。事嗫创始，尚须详市筹划，未便率而兴办，着听候谕旨遵行。”①根据此类奏议和官方文献，说张之洞创办广东机器铸币工业是在光绪十三年的专著，有《清朝续文献通考，；《中国近代币制问题汇编·银元篇》转引张公权之《论英洋龙洋之消长及英洋之自然消灭，，张家骧《中华币制史》，章宗元《中国泉币沿革，，侯厚培《中国货币沿革史》；耿爱德《中国货币沦。；王荫嘉辑录《张文襄公粤省购办机器试铸银铜钱全案·跋》(下简称跋文)；魏建猷《中国近代货币史：s，；彭信威《小国货币史》，香港博物馆所编《粤铸钱币，等等。此外，黄万里所著《中囚货币史》则说广东铸币厂是光绪十五年(一八八九年)成立的。②当是指建成投产年代而言。魏聚贤《十四历代钱币》一书，只称“)匕绪十六年广东铸重外平七钱二分的银元”，③对创建年代则未及之。《皇朝掌故汇编，说张之洞创办广东机器铸币工业，是在光绪十二年(一八八六年)，而《皇朝政外类编》则称为是光绪十四年(一八八八年)的事，由于此始贤料分散，各家据以陈说的依据不同，所以已故金融史专家杨端六先生也说“未知孰是”。④我翻阅了王荫嘉辑录的《张文襄公粤省购办机器试铸银铜钱全案》(下简称全案)，发现了-，条把创办年代提前—年的重要线索。《全案》收水驻英国公使刘瑞芬致粤督署公函称： r8光绪十二年十月初六、十一月初十等日，接准贵督部堂(案指张之洞)电示英国有铸铜钱银钱机器望查询速示等因。当经本大臣详细查明，开具清折并机器各图缕晰函复。嗣于本年(案指光绪十三年)二月二十六日，准贵部堂宥电“铸铜钱兼铸银钱机器一切件数、价值、日期，均照来函定购。请即定立合同，能再速尤妙”。又于三月二十一日，准效电“今日由汇丰汇银八万两，合一万六千九百六十二镑十八先令十本士，祈速定示复”各等因。准此业经将收到汇款及此次定银尚不敷五百三十八镑，即请速汇电复在案。⑤与此文互可印证的，是张之洞在光绪十四年向清政府奏请机器铸制钱情由说：“臣比年以来，久欲整顿圜法，惟旧例办法亏损过多，限于物力，未能举办。上年，与广东布政使高崇基详筹熟商，博釆众议，惟用机器制造，则钱精而费不巨。当经电致出使英德各国大臣，考究机器价值及铸造之法。迭接使英大臣刘瑞芬函电，喜软厂机器全副，每日作工十点钟，能铸造铜(案：铜字下疑脱银字)钱二百七十万个”。⑥此二文内容相合符，证之《皇朝掌故汇编》持光绪十二年创办说，因此可以肯定张氏在广东创办机器铸钱工业，不是光绪十三年而是光绪十二年。至于向英国订购机器的经过和这套设备的没计能力，《全案》所收刘瑞芬致粤督署公函介绍得甚为具体，摘录于下：查英国制造铸钱机器之喜敦厂在博明冈(今泽作伯明翰)地方。迭经本大臣派员前往查询机器各件，并议交运，兑价各事，而该厂以英国定购章程，必须请一大银行担承作跺按期付价，以免日后迟误及翻悔情事。又经本大臣商恳英国伦敦汇丰银行担承作保。现与喜敦厂主议明，定购每日铸造铜钱二百六十万个，并兼铸银钱十万个，机器全副共训·实价英金五万二千五百英镑。其机器制成，分为三批交运。白订立合同画押付给定价之日为始，按西历扣足七个月交运第一批；再迟五个月，扣足十二个月之期，交运第二批，再迟六个月，扣足十八个月之期，交运第三批：按期一律交清，不得逾限。其价银亦分三期给付。……兹于光绪十三年四月初三日，本大臣在伦敦使署与喜敦厂厂主Y4订立合同，照样缮写华洋文各三分，附开机器清单，面同画押盖印。+刘瑞芬代张之洞与英商喜敦厂签订的《购办机器订立事款合同，内容细节并附。另据J．O·斯咸尼在美国北卡罗纳州出版的《伯明翰造币厂史，一书说，该厂在一八八八年受清政府委托，设计建造及装备了广州造币厂。⑦这一说法与上述合同规定自签订合同之日起一年半内，分三期交货的时间相符，可知双方是履行了合同。关于广东钱局建成投产的年代，王守谦《中国机器版铸造制钱与银元之起源，一文说，光绪十三年，“择地于广州大东门外黄华塘建筑厂基。翌年三月七日兴工，十五年二月落成，定名为广’东钱局，并雇用四英工程师专司其事。四月念六B．开炉铸造”。⑧此说把建成年代定在光绪十五．年二月，开炉铸造定在是年四月念六日。王荫嘉《跋文》与王文大同小异，说：“至光绪十三年正月，张之洞始得奏可。乃于是年四月，电驻英公使刘瑞芬，向喜敦厂定购机器。……于光绪-卜三年七月兴工，十五年二月竣工，颜曰‘广东钱的’。”我认为，建成年代应以张之洞在光绪十五年八月初六日《开铸制钱及行用情形折》说的为准，现摘录如下：(铸币)机器于光绪—卜三年四月间，Ih。使英大臣刘瑞芬向英国喜顿厂定购，订期·卜八个月造成，分三批运粤，至上年(指—卜四年)十二月底一律到齐。……择地于东门外-—里之黄华塘买地八—卜二亩有奇。贴近东濠Jjn开宽深，便于转运，照图建厂。至本年二月问厂屋落成，所丫／机器亦陆续安设齐备，于四月二：—卜六门廾炉试铸。……惟开铸之初，人与器不相习，洋匠仅右四名，分教未能偏及，f1：用机器刁；及—卜分之一。……八月，初三日开用。民间以新钱铢两齐——，顷文俱拈，莫不先睹力快。这就是说，广东钱局实建成试铸于光绪弋‘五’年四月二十六口。至于名称，“广东钱局”是其本名，到了光绪三·卜二年(—“九O六年)，：宁由清政府决定钱局直属度支部管辖，改名为度支部造币厂广东厂。及至宣统二年(一九一O年)，度支部裁并各省局厂，广东厂又改名为度支部广州造币分厂。广东钱局初期所铸制钱问题厂‘东饯局创办之初，侧重是铸造新式机铸剐钱。张之洞于光绪十三年正月二十四日向清廷奏上的《购办机器试铸制钱折》说，工人有三百余名，“原议机器一年半造成，三批运送。首批七个月到，每日可造铜钱四十万个，次又五个月到，每日可添造铜钱五十万个，并银元十万个，三批又六个月到齐，每日可共造铜钱二百六十万个，银元十万个。总计仍符每日造钱二百七十万个之数”。又称：“今拟即拟此式(案指开元钱式)，每一文重库平一钱，并拟于钱背面上下铸库平一钱四字”。⑨据王君复在所著《先提法息存公创铸银铜币及钞票始末记》一文说，其父王秉恩充任广东钱局提调，亲自督理“鼓铸背面穿左广字，穿右满文，穿上作平横书，穿下一钱直书，合文制钱”。这种机制小制钱，流传下来的还不少，色泽金黄，制造精美。可知王秉恩确是按张之洞奏清的钱式，精工铸造了这种制钱。在经过-·个阶段试铸之后，是否按原设计能力日铸二百六十万个则不得而知，但从传世数量之多来看，初期的铸额不会少。对这种制钱的形制、种类、成色和开铸年代，《跋文》有较详的记录：(光绪)十五年四月二十六日，开炉试铸制钱。每枚重量一钱。面镌“光绪通宝”四字，背穿上下镌“库平(并行)一钱